江西大余作曲家纪实力作《一桶水一辈子》收官,受到著名作家好评( 三 )


从办公桌前站起的龙贤烈,面露凶色,两个指头点着王荡生的额门,狠狠地嚷道,“你不要再狡辩了!叶校长做的决定是正确的!”随即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王荡生周身发凉发抖,咬了咬牙,移动着沉重的步子蹒跚离去。他魂不守舍、漫无目的地在校园周围游荡着,无助的泪水一遍遍袭来。不知走了多久,实在累了,就在学校的茶园里躺下,呆呆地望着天空,头脑中突然闪现出不久前退休的老校长黄历森的身影。老校长黄历森在大余共大主政只有短短两年多,是一个公认的德高望重的仁厚长者。
往事像电影一样在王荡生脑海里闪回:黄历森校长多次在全校教职员工大会上号召全体教职员工向自己学习;老校长对自己语重心长的孜孜教诲;1981年10月,王荡生烫伤,黄校长忙上忙下大汗淋淋地张罗着救护,安排在校的唯一交通工具大型拖拉机机头来作“救护车”,并亲手把全身烫伤冒着大泡小泡的王荡生托上拖拉机机头,送往大余人民医院;黄校长自费购买水果罐头到医院探望王荡生;王荡生烫伤治愈出院的时候,黄校长亲自到医院接王荡生出院……
可如今,黄校长退休才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却工作丢了,饭碗砸了,就要离开生活了7年的大余共大了,生命已是一无所有,只剩一身烫伤溃疡复发的病症。想到自己眼前的遭际,想到黄校长对自己的知遇之恩,王荡生心中黯然长叹:黄校长啊,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报答呀,我祝您老人家永远健康,幸福长寿……
在学校茶园里,顾不上蚊虫叮咬,王荡生迷迷糊糊睡了长长一觉。醒来,看看已是傍晚时分,走回住处,学校用膳已过时。王荡生克制低落的情绪和饥饿,探访了平日里的几个玩伴和几个交情较好的朋友,作了一场无言道别。
1983年6月3日,王荡生离开学校,回到矿山父母的家中。在家人帮助下,访亲拜师,寻找到既能控制烫伤溃疡又少花钱的中草药,经过20多天的医治,脚上及背部的烫伤创口得以全部结痂愈合。为了生活,王荡生首先重新找工作,找到一份矿山勘探背测杆的跟班工作,每天翻山越岭,每天工作八小时,一天能挣上一元二角。这是离开大余共大后的第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
接着,面对王荡生的现实,是颠沛流离的生活,王荡生先后在矿山水泥厂做过计件临工、在矿山劳动服务公司做过搬运工、在服务公司钨矿回收队做过採矿工,再后来。自费学驾,考到驾照,从事个体客运货物运输,工作算是较稳定了,王荡生便结婚成了家。
对王荡生的伤情,妻子给予了细心体贴照顾。然而,每遇夏天天气气温剧升,就是年复一年的烫伤炎症复发期。炎症复发带来的奇痒,几十年从未间断。
常言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久病床前也难有耐妻(耐心之妻)。妻子渐渐失去了耐心,难免发牢骚,说,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受过烫伤没治好的人,我就不嫁给你了,嫁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啊。妻子虽然从未提过离婚,王荡生却想离婚,他不忍心拖累妻子。他常常整夜整夜搓药挠痒,弄出的响声把妻子吵醒,他很过意不去。每每在药物和手挠都不能止痒的情况下,就从冰柜里拿出湿冻的毛巾敷在身上的溃疡奇痒处,就能止痒一阵子。一阵子之后,奇痒,仍像附在身上的恶魔,又来折磨王荡生。折磨,令王荡生长期睡眠不觉,提不起精神去工作,这也造成王荡生的肝、肾、肺、脑神经等不同程度的损伤,真是痛苦不堪!
烫伤炎症复发不是一日一时,而是伴随人一生的磨难。一位医生说,如果1983年5月发生大面积溃疡复发的王荡生,能获准住院一段时间,是可望根治的。哪知新任校长叶际丰不但不给治疗,还砸了王荡生的饭碗,又拒绝报销后来治疗的医药费用。
苦难岁月难熬,却也转瞬即逝,转眼间已是2013年。年近60的王荡生为自己的老年生计担忧。想起自己从1976年到1983年在大余共大工作了7年多的时间,于是想去买一份养老保险。
他去县教育局人事科查询当年的工作 档 案 后才知道,自己在大余共大学习工作过的一系列 档 案 资料已被销毁,无据可查。后经仔细查找,他找到了一份自己的原始 档 案。县文教局管 档 案的人员对王荡生解释道:“1985年,县文教局第二次报省里大转正时没有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也没有重新再给你建档了。”2013年,王荡生第一次拿着盖有大余文教局红印章署明1980年的《国营公办教师》红本工作证到县 信 访 局 进行验证,信 访 局确定了工作证的真实性,并派人与文教局就解决王荡生一事进行磋商……